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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0章 回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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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0章 回京

聯軍凱旋之後,稍事休整了一周,蜀州城內的瘟疫也被連夜的燒火給驅散了。

裴鈺治理得當,城中傷病幾乎沒有重癥去世者,許多人喝了李寅開的方子後,身上的紅疹也消退得很快。

在蕭家姐弟和裴鈺的努力下,蜀州城總算熬過了這個險冬。

蜀王府內。

“裴禦史,此次疫病多虧了你和李神醫,把蜀州的損傷壓到了最小,”費羿握住裴鈺的手,誠懇道,“身在外,就時時牽掛城中百姓安危,若是沒有你遞往營中的幾份文書,出征的這幾月我都得寢食難安。”

裴鈺不敢受此大禮,抽出手向費羿行禮,道:“殿下,我是大祁的朝官,蜀州有難,竭盡所能而已。”

沒等費羿回話,一邊兒坐著喝茶的蕭楚就接了裴鈺的話茬:“淮清,聯軍大捷,蜀州城的疫病也已無礙,戰前你我之約該履行了。”

“起兵不是兒戲,豈是你二人一言兩語能決定的。”

話音剛落,殿外便傳來一個沈冷的女聲,蕭仇的軍靴踩著琉璃地磚緩緩踏入宮殿內。

她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,睨視了蕭楚一眼,隨後對裴鈺說道:“李寅今日就要回雁州,與你尚有一眼要托付,如今正在王府外等你。”

裴鈺立刻起身,朝蕭仇恭謹道:“謝謝阿姐傳信,我這就過去。”

蕭楚挑了挑眉,提腳就要跟過去,被蕭仇單手拎了後領給提回來了。

“你留這兒。”

裴鈺回身看了一眼蕭楚,示意他談完事兒再來尋自己,這才攏了袖子離開。

蕭楚嘆了口氣,坐回座上,又擡杯讓侍女續了些茶。

“阿姐,上回秋獵時您答應我,拿到三大營的兵符就聽我的,怎麽這個時候不作數了?”

“我說的是給你個機會,”蕭仇扭動了下銀扳指,半嘲諷地說,“現在機會來了,不如說說你有什麽驚天動地的計劃。”

“也不算驚天動地,”蕭楚從襟口摸出了三大營的青銅虎符,一邊說道,“不過要管淮清和阿姐借點兒兵。”

蕭仇道:“北狄暫退蜀州,供他們養傷的時候不多,若你要想起兵北發,只能抓緊這段時間。”

“不用起兵。”

蕭楚輕笑了一下,擡起虎符,對準了殿外投進了一道陽光。

“你們人來就好。”

***

裴鈺趕到外城的時候,李寅正從馬車裏探身招呼他:“小裴大人,上車吧,上車談!”

裴鈺提起袍子踩上車軾,李寅給他掀了簾子,兩人便在這小空間裏攀談起來。

“李大夫,蕭承禮正和阿姐說著事兒,不若您先等上一等——”

“誒,不用了,”李寅擺手,笑著說,“跟他什麽時候不能見,小裴大人,我同你說兩句就走。”

自這幾月跟裴鈺共事以來,李寅對他歡喜得很,又聽裴鈺的手下江讓無意間提到過蕭楚和他的關系,心中更是滿意,說話也是推心置腹。

“這幾日多虧了小裴大人的提點,蜀州的疫病往後都能對癥下藥了,”李寅誠懇道,“這次想再見您一面,也是因為蕭承禮的托付。”

“上回替您把過脈後,我去醫館翻了不少醫書,總算琢磨出來點兒東西。”

裴鈺聽到這話,也正色起來,問道:“李大夫,可有什麽異狀?”

“小裴大人,您身體倒是無恙,”李寅說,“只是的確有些不對勁的地方,尋常人身體裏有陰陽兩股氣,我先前替你診脈時,說你的陽氣更盛一些,所以給你開了那方子,可這才過了幾月,你身體裏的兩氣就幾乎持平,若是尋不出原因,只怕它還會繼續變化,屆時就會出現一些病癥了。”

裴鈺思索了會兒,說:“李大夫,具體會有些什麽病癥呢?”

“體虛無力,容易盜汗,若是再嚴重些,則會臥床不起,四肢麻木。”

這和前世裴鈺的病癥如出一轍,他抿了抿唇,不禁攥緊了衣袍。

前世一直到蕭楚死後,他才有了這些癥狀,可如今越來越頻繁地覺著無力、疲累,原以為是操勞過度,不成想竟是害了病。

他還能不能挺到替蕭楚鋪完以後的路?

李寅見他焦灼,寬慰道:“如今尚有轉圜之地,小裴大人,除了上回我給你開的方子,你可還用過別的藥?”

“夜裏常常驚醒,我姐姐便給了我些安神的藥方子。”

“那麽這藥就得停了。”李寅嚴肅道,“只怕你姐姐不通醫理,沒有對癥下藥,若是再服用下去,身子會垮的。”

“不,她並非不通醫理……”

裴鈺的話說了一半,一個可怕的猜想如同疾電從腦海中閃過,連帶著他的心跳都停了一瞬。

前世蕭楚死後,裴鈺一度有段時間一蹶不振,一切起居都是裴婉親自照料的,裴鈺原本擔心她勞累,沒應允,可裴婉日日夜夜都要主動替他熬湯制藥,不知不覺就習慣下來了。

似乎也是從那時開始,自己的身體就在走下坡路。

李寅後來同裴鈺說了些什麽,他都聽得魂不守舍,努力地想尋找駁斥自己那些論斷的證據,卻越想越慌亂,到最後他都不記得在城門口站了多久,直到蕭楚的聲音從背後傳來,他才慢慢回過神。

“怎麽了,憐之?”蕭楚一拍裴鈺的肩,笑著說,“在這兒發呆好久了,李寅跟你說了些什麽?”

裴鈺上前抱住蕭楚,臉上的愁緒彌散不開,這點情緒很快就被蕭楚註意到了,他輕拍了下裴鈺的頭,問道:“怎麽了,情況不好嗎?”

“沒有不好,”裴鈺如實答道,“就是要把藥都停了,不能再喝。”

“上回那方子不是他自己給開的麽,”蕭楚疑惑道,“怎麽現在又說要停?”

“李大夫說,這藥已經用不上了,別的也要停。”

“是了,上回來你屋裏,瞧見你還喝些別的湯藥,估摸著是用藥太猛了,”蕭楚抱著裴鈺的腰,說,“沒事兒就好,親一口。”

他最擔心的就是裴鈺的身體,一方面他也對李寅的醫術深信不疑,若是他說沒什麽大問題,蕭楚便放心了許多。

“外邊都是人,”裴鈺捂住了蕭楚的嘴,“不能親。”

蕭楚就親他手心,甜絲絲地說:“我想親就親。”

“只能親一下。”

“我不聽你的,裴憐之,”蕭楚咬了裴鈺一口,說,“壞心眼。”

裴鈺只好挪開手,認真地說:“蕭楚,我心中有個猜想,你要不要聽?”

“說吧寶貝,”蕭楚挑了下裴鈺的耳墜,說,“說完,咱們就回王府上收拾東西,阿姐和費羿已經答應隨我們同回京州了,得把計劃完善些。”

裴鈺點了點頭,說:“前世雁軍投敵的假消息是誰遞的,我好像……有些眉目了。”

“先前我總是把思路放到梅黨和清流的競爭中,始終想不明白為何他們一定要害死人在京州的你,這於他們到底有什麽好處。”

“憐之的意思是,兇手並非清流或梅黨之人?”

“只有這個說法可以解釋一切,”裴鈺說,“此人不惜引發山崩,截斷官道,也要阻止雁州傳遞來的急遞殺你,就是為了打破雁州和京州的平衡,摘掉雁州脖子上的鏈子,她也想推翻李氏,改朝換代。”

“在我死之前,她一直沒有成功,因為她知道我不會放過她。”

蕭楚的神色愈發凝重,認真揣摩了裴鈺話中的意思,他心中也隱隱出現了一個人的影子。

改朝換代,這樣的野心有一個人也曾提到過。

還沒等蕭楚開口說出結論,就聽身後急步匆匆,傳來了江讓的聲音。

“主子,侯爺,”他跑得急,氣喘籲籲地遞給他們一份文書,微喘著氣說道,“有雁州發來的牒文!”

蕭楚慢吞吞松開了懷抱,從江讓手中接過牒文,順手遞給了裴鈺,一邊重覆問道:“雁州知府來的?”

江讓點了點頭,說:“對,還是八百裏加急。”

“的確是州府的漆印,”裴鈺接過牒文確認了一下,說道,“怎麽會發到蜀州來?”

江讓道:“似乎是不日前我們遇到的那兩個官員,徐大人和周大人發來的。”

“人心收買得不錯呀,都會幫你做事兒了,”蕭楚拿肩靠了下裴鈺,讚許道,“看來這倆人在雁州能大有作為。”

裴鈺沒應答,單手剝開了漆印,從裏邊掉落出一張紙,裴鈺撥開紙卷,看清了裏邊書寫的內容。

它壓根不是牒文,既沒有案由也沒有具名,單單寫了一句話:

“天子病危,司禮監傳口諭,所有朝臣七日內趕往望仙臺,替君主祈福。”

裴鈺神色一凜,立刻將牒文的內容呈給了江讓和蕭楚看。

“清流動手了,恐怕是我爹要挾司禮監做的。”

蕭楚暗罵一聲,道:“這是讓我們必須把皇子帶回去。”

江讓也是面色一白,說道:“曲娥若是回了京州,豈不是要落入他們之手?”

裴鈺道:“望仙臺外圍的百姓雖然已經遷移走了,但天子下口諭讓百官入望仙臺,定然有人不敢抗命,會趕去祈福,我爹敢拿這些人命做要挾,多半是梅知節已經輸了。”

“這老東西真是瘋了……”

蕭楚揉碎了牒文,眉間染上一絲怒火。

“既然他想逼宮,不若我們就隨了他的願。”

話音剛落,急促的馬蹄聲踏雪而來,飛揚起一串雪沫,蕭仇和費羿身著軍裝,帶著聯軍浩浩蕩蕩從蜀州城穿過。

遙遙能聽見費羿的聲音響徹行雲,漫入眾人耳中。

“今李元澤為保龍椅勾連外敵,散播疫病,滿城上下惶惶不安,水深火熱,戕害蜀州多少人命!”

“為我蜀地百姓,此戰必捷!”

費羿一路喊到蕭楚跟前,終於勒停了馬,蕭仇跟在他後邊,也一同望向蕭楚。

“走吧,”費羿沖蕭楚笑了笑,說,“你阿姐難得饒你一回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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